上世紀80年代末,改革開放初見成效,一部分先富起來的家庭開始丟掉自行車,騎上了更加省時省力的摩托車。
1991年,上海——易初摩托車總裝流水線
如今開著汽車很平常,但在改革開放初擁有一輛摩托車卻有著很不一般的體驗。“物以稀為貴,那時候摩托車還是個稀罕物件,騎得起摩托車的人還不多。”1997年,37歲的張衛林買到了人生中第一臺摩托車,一部價值9000多塊錢的金城鈴木,“藍色的金屬外殼特別顯眼,我每個工作日都騎著它上下班,戴著大紅
頭盔,顯得特別氣派。”
中國摩托車工業的起步是改革開放后,在“軍民結合”的方針指引下,軍工企業開始開發民用摩托車。隨后,1979年9月,中國嘉陵集團第一輛“嘉陵”摩托車組裝成功。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步伐,民營企業不斷進入摩托車市場,摩托車行業迅速發展。然而,1985年,一紙限摩令出臺后,近180個城市先后禁摩、限摩。再到汽車逐步實現量產,電動車跑滿大街,交通方式變得多元化,摩托車不再是“新鮮物件”,其作為生產資料的功能逐漸被邊緣化。
如今,新時代的摩托車已開啟娛樂模式,價格昂貴的重型機車成為“新貴”,多家摩托車俱樂部如雨后春筍一樣建立,哈雷、寶馬等老牌進口摩托車再一次成為身份的象征。
曾是年輕自由和身份的象征
摩托車曾經風靡一時,幾乎家家戶戶都會有一輛。作為當時重要的生產、生活工具,給大家帶來了很多便利。并且,價格不菲的摩托車也曾是身份的象征。
1984年,北京光明樓車務科摩托車考場
1997年,37歲的張衛林買到了人生中第一臺摩托車,一部價值9000多塊錢的金城鈴木,“物以稀為貴,那時候摩托車還是個稀罕物件,騎得起摩托車的人還不多,畢竟買摩托車也很貴,9000塊錢相當于一個工人家庭近一年的收入了。那輛金城鈴木藍色的金屬外殼特別顯眼,我每個工作日都騎著它上下班,戴著大紅頭盔,顯得特別氣派。”張衛林告訴新京報記者。
20世紀90年代末,摩托車對于還在上中學的李美來說,是很重要的交通工具。那時候的公共交通并不發達,大幾千塊錢一輛的摩托車不僅僅是“炫富”的工具,還擔負著重要的交通功能。
李美告訴新京報記者,“我們上中學的時候,學校離家比較遠,有十幾公里,每周返校的時候都是家長騎車送我們。大概2000年的時候我堂哥買了一輛摩托車,后來這個車就成了我跟與我同齡的侄兒上學的主要交通工具,每周往返五公里之外的學校,只要堂哥有時間就會騎車送我們。”除此之外,那個年頭摩托車也是走親串戚的重要交通工具,很多人上下班也都是騎摩托車。
嘉陵摩托車生產車間
青春的氣息也伴隨著摩托車的奔馳,印在了那個年頭少男少女的臉上。“那時候中學畢業,班里很流行男生騎摩托車帶著女生三五成群背著家長出去玩。”李美回憶說,“那個時候,騎著摩托車在鄉間兜風,比現在坐飛機坐火車旅行要好玩多了。是一種年輕自由的象征。”
摩托車的發展,在方便大家的同時,還造富了一批早期的摩托車經銷商。不少人抓住機會,靠賣摩托車實現了資本的原始積累。
李美告訴新京報記者,“大概在90年代,村里開始相繼有人家購入摩托車,我表姐夫也因為開了一個宗申摩托車店賺了不少錢,慢慢店鋪開到了縣城,越開越大,不僅僅是賣車,還新增了摩托車維修服務,生意很是紅火。”
后來,隨著公共交通越來越便利,汽車產業發展迅速,交通方式逐漸多元化,摩托車產業受到重大的打擊,不少摩托車產業鏈上的人也都在“撈”了一筆之后轉行其他的產業。“我表姐夫就關了摩托車店轉去做室內裝潢生意,但是他的第一桶金就來自摩托車銷售。”李美說。
張衛林告訴新京報記者,由于2004年他家里買了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,摩托車也就棄置不用了,“一直被扔在儲物間里,前兩天才180塊錢當廢鐵賣了。”
由盛而衰,2009年產銷量雙降
1951年,當時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北京汽車制配六廠完成了5輛重型軍用摩托車的試制任務,人民軍委將其命名為井岡山牌,標志著中國開始正式自行試制、生產摩托車。
1979年9月,中國嘉陵集團第一輛“嘉陵”摩托車組裝成功。
改革開放伊始,中國的摩托車行業尚處于起步階段,多采用和國外摩托車行業的老牌公司進行技術合作的方式。
中國嘉陵集團就曾引入日本本田的技術,并于1993年成立合資公司——嘉陵本田,開始整車的制造。發展至今,中國嘉陵工業股份有限公司(集團)是中國南方工業集團公司控股的國有上市公司。
1997年3月,南方摩托股份有限公司改制成立,由中國南方航空動力機械公司作為獨家發起人,并于當年6月20日在深交所掛牌上市。
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步伐,民營企業不斷進入摩托車市場,摩托車迅速進入量產階段。嘉陵、錢江、江門、力帆、隆鑫、新大洲本田、宗申、洛北方、金城、輕騎、建設等十幾家摩托車生產企業開始規模化生產整車,摩托車的價格開始逐步下降,奔馳在道路上的摩托車越來越多。我國摩托車工業已形成了完整的開發、生產及營銷體系,并有了相當一部分獨立自主的知識產權,成為世界摩托車產銷第一大國。
1980年,中國摩托車年產量僅為4.9萬輛,到了1997年,中國摩托車年產達千萬輛,17年間,中國摩托車的年產量增長了200多倍。
截至2002年,整車企業固定資產凈值達175.62億元,年綜合生產能力約1300萬輛,工業總產值(現價)538.44億元,利稅36.53億元,產品出口343.76萬輛,創匯64974.46萬美元。
對此,中國汽車工業協會摩托車分會李彬秘書長對新京報表示,市場經濟條件下,摩托車行業迅速成長壯大起來,摩托車產業的發展需要市場環境去培育技術和品牌,產品也需要經受市場的考驗。截至2009年,國產摩托車整車已經突破3000萬輛,其中三分之一用于出口,摩托車作為運輸用的生產資料發揮了很大的作用。
在經歷了早前繁盛的生長期后,加上全國陸續出臺限摩令的影響下,摩托車行業逐漸走向下坡路。
李彬稱,隨著汽車的發展,交通方式變得多元化,摩托車的功能逐漸退化,其運輸功能逐漸被取代,由生產資料過渡到生活資料,電動自行車生產銷售之后,摩托車受到的沖擊更為強烈,摩托車行業的產品結構發生重大變化,摩托車逐步退出農村市場,更多成為了休閑娛樂的方式。
據汽車行業協會信息部發布的《2009年摩托車產銷形勢分析》,2009年金融危機繼續蔓延,世界經濟總體低迷,我國經濟受到嚴重沖擊,產品出口驟然下降,特別是摩托車出口的大幅下滑,使全行業產銷失去了原有的增長動力,全年產銷量低于上年。據統計,2009年,全行業累計完成摩托車產銷2542.77萬輛和2547.01萬輛,同比下降7.54%和7.39%,其中:二輪摩托車產銷2359.26萬輛和2365.79萬輛,同比下降9.06%和8.81%;三輪摩托車產銷183.51萬輛和181.22萬輛,同比增長17.70%和16.37%。
JR~0315機車工廠摩托車經銷商張勇告訴新京報記者,其實從2008年開始,就能感受到整個行業的滑坡。“之前常見的國產摩托車店面越來越少,到現在幾乎已經絕跡。”張勇說,“我也是從國產摩托車銷售轉到進口摩托車銷售來的,汽車越來越多,摩托車市場逐漸變小,摩托車賣不動了,很多人賣摩托車賺錢之后都去轉行干別的了。”
褪去運輸功能,摩托車日常變“跑山”
當摩托車褪去了原始的“運輸功能”,逐漸在新時代衍生出了“游戲功能”,“跑山”成為眾多摩托車愛好者的“貴族游戲”。
進口車則成為摩托車愛好者的標配。據李彬介紹,國際老牌摩托車生產商哈雷、寶馬等品牌在摩托車愛好者騎行的摩托車中占據了很大的比重,動輒十幾萬、幾十萬的摩托車并不罕見,北京的摩托車牌照大概17萬一張,上海的摩托車牌照更貴,近40萬一張。我國每年進口高端摩托車的數量在2-3萬輛,進口高端車型帶動著摩托車文化的發展。
90后小艾在2008年初中畢業的時候,就花五萬多買了一臺本田的瓦爾基里,小艾愛玩重型機車,還加入了哈雷騎行的俱樂部,小艾說,“如果我哪天不騎車了,那一定是因為我老了”。
現在,將摩托車作為興趣愛好發展的,不光小艾一個人,小艾坦言,“身邊一起玩摩托車的大多是做生意的人,有一定的經濟實力”。
綜合行業報告分析可以發現,進口高端車型占據市場,對國產摩托車行業形成了一定的沖擊。一方面,摩托車
發動機的要求越來越高,國內摩托車企業在技術層面還需要進一步的發展;另一方面,如今國內的摩托車文化是個“面子工程”,對品牌和質量的要求更高,設計感、安全度也成為消費者考慮的重點。
我國擁有近250家摩托車企業,幾乎都是民企,產品多集中在中、低檔,且同質化現象較為嚴重,產品附加值較低。
《2017年中國摩托車行業現狀、行業競爭格局、行業需求狀況分析及未來發展趨勢預測》顯示,近年來,以休閑娛樂為主要目的250cc及以上排量摩托車增速明顯,2011年至2016年,250cc以上排量二輪摩托車銷量已由7210輛增至40273輛,年均復合增長率達到41.06%;然而其中400cc以上排量摩托車一半以上從美國、日本等國企業進口為主,國內大排量摩托車企業以錢江摩托、隆鑫通用和春風動力為主。
大排量摩托車成為主流的情況下,國內摩托車企業面臨著一定的生存困境。以國內老牌的摩托車制造企業嘉陵為例,盡管2002年12月,*ST嘉陵就啟動了自主研發600CC大排量摩托車,但受累于業績不佳,3月26日晚間,*ST嘉陵擬以1元的價格,出售現有的以摩托車為主的全部資產和負債,剝離摩托車業務。作為早前的摩托車行業領頭羊之一,嘉陵的隕落還是令人唏噓。
業內人士認為,國內摩托車企業要加大科研投入,大力發展大排量摩托車,并加強在設計、性能等方面的創新。那時候的公共交通并不發達,大幾千塊錢一輛的摩托車不僅僅是“炫富”的工具,還擔負著重要的交通功能。新時代,交通方式變得多元化,摩托車不再是“新鮮物件”,其原始的運輸功能逐漸被邊緣化,衍生出了游戲功能——“跑山”。